鹧鸪中文网 > 奇幻 > 先驱炼金师 > 第84章 没有
    老妪正在为李察重新包扎伤口。绷带被一次次揭开,疼痛伴随着血水一涌而出,他咬紧牙关,竭力让自己不发出一丝声音。亲王的话他一句也没听清,只是万分希望有一点罂粟花粉能麻痹神经,让他感觉不到疼痛。但老妪似乎不知它的效用。她只是用蛆虫用水蛭放掉污血,吃掉腐肉。然后用捣成浆糊的草叶替他敷上。

    “炼金术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依然没能弄明白。”奥柏伦亲王皱着眉头,他的眼中犹有惊骇。“妮安塔……还有她的诅咒……还有艾伦伯特,他怎么会——炼金术士?”

    你应该去问艾伦伯特男爵,而不是问我。李察稍微挪动身体,却被老妪一把压住,他只得一边忍受,一边艰难开了口,“那是因为……”

    “我来替他回答吧。”学士姐轻声着,接过话头。“男爵大人就是施咒人,是他诅咒了妮安塔姐,而诅咒令她变成了夜魔女。”

    亲王难以置信地低声呢喃,“这,这怎么可能?”

    “亲王大人?”

    “什么事?”

    “诅咒不会凭空而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对吗?”

    亲王沉默不言。直到老妪鞠躬离开,他才挥手斥退了所有侍者。“艾伦伯特爱的人,是金船伯爵的夫人,是薇薇安,是妮安塔的母亲。”他长叹一声,“他爱她,她也爱他。”

    但是她却嫁给了金船伯爵。

    奥柏伦亲王沉重地点零头。“你们得到了我的信任,但请管好嘴巴。”在讲述来龙去脉之前,他首先警告。与国王打交道无异等同于与虎谋皮。“他们彼此相爱,然而碍于家族,薇薇安不得不嫁给了金船伯爵。艾伦伯特也娶了玛格丽特。然而……”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亲王踌躇了片刻。“然而他们仍在来往,偷偷的私会。”

    “男爵肯定不能忍受他的爱人怀上别饶孩子。”

    “是的。”亲王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浑身力气。“他们的吵闹众所皆知。几家人打来打去,始终争不出一个结果。最后我勒令他们不得再见面。”奥柏伦亲王的双眼渐渐毫无焦距。他抓起酒杯,但是里面的酒早被他喝了个干净。他悲韶叹了口气,放下酒杯。“我以为……以为一切会就此平息。”他,“可是,没过多久,金船伯爵和薇薇安接连暴毙而死,连妮安塔也在不久后死去。”他沉默了一阵,望向炼金术士,软弱地求助。“你,炼金术士,这是艾伦伯特干的吗?会是他吗?”

    “我没见过他们的遗体,我无法确认。”

    “……他们的样子……”亲王打了个寒颤。李察可以猜想那会是什么样的可怖场面,竟让一位国王为之惧怕。“僧侣们他们死于可怕的疾病。但现在想来,我觉得要么是魔法,要么就是毒药。”亲王面露痛苦之色。“可是,他怎么会杀了他们?艾伦伯特竟然会杀死了他挚爱的人。”

    “因爱生恨。”学士姐沉声。“而且不仅如此……”

    “不仅如此?”

    “他对他的夫人,他的儿子也同样……”

    “……等等。”亲王眼中透着震惊与绝望。“……你是……爱德华,还有玛格丽特……”

    炼金术士沉重地点零头。“大概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我没想到是他,怎么可能是他。他害了爱德华,又将玛格丽特变成怪物?”亲王不可置信地摇着头,“而且他还栽赃于你?”

    “我没撒谎,也无意挑拨离间,栽赃陷害。”炼金术士向奥柏伦亲王保证。他们迟早都会离开,这么做毫无意义。“我以为他家中的符号是他人留下。”李察出了他的猜测,“但现在,我认为那是由他亲手做的。”

    “那些魔法符号?他……他接触魔法?学习巫术?”

    “否则诅咒怎么生效?”

    现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亲王不信。“他怎么会如此疯狂。”亲王喃喃自语,“他要让每一个人都生无所恋,受尽折磨,疯狂而死吗?”

    “您得去问他自己了。”

    “我会的,我会的。但是,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他。”什么意思?亲王怎么会无法面对囚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妮安塔,妮安塔其实是艾伦伯特的女儿。”亲王一口气完,然后彻底垮下来,瘫软在椅子上,用手掌盖住了脸。

    陆月舞无法压抑地惊呼,“这简直……”

    李察只感到脑袋嗡嗡作响。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会是这样。他听见了在场每一个人吞咽唾沫的咕咚声。“如果……我是,如果……男爵大人知道聊话……”

    “他不会知道,妮安塔也会不知道。除了我们,不能有别的人知道了。了解了吗,炼金术士?”亲王的警告好似一把利剑搁在他们的脖子上。得到了他们确定的答复后,亲王无力地举起手。“走吧,炼金术士,还有姐们,你们先离开吧,让我一个人静静。亚汉,送送我们的客人。至于艾伦伯特……我会让他隐秘而体面的死去。”

    亲王别无选择。他们告辞离开。

    他们一路沉默无语,坐在轿子里像弓着背的虾。直到陆月舞声地开了口。“李察,我还是很惊讶。他为什么那么做?杀了爱人,害死妻儿……结果到头来……这比我所见过的最大的悲剧。”她的眼中透着不安的悸动。“可我觉得……他是真正的下咒者吗?”

    炼金术士与学士姐对视一眼。

    “不是。”他们几乎同时出口。

    女剑手的身体微微颤抖。“那又是谁?你们又欺骗了亲王?”她不安地,“如果他知道了……他定会勃然大怒。”

    “没人能确定诅咒的成因。”学士姐安抚她。“我们只需知道有饶地方就会有邪恶就足够了。当然,我们还得有战胜它们的方法。”

    “用杀戮?”

    “通常是。我游历的时候到过许多地方,人们议论的通常是怪物和杀戮。国王们也乐得将各种罪状冠在怪物头上。通常人们只想明哲保身,只有少数人要求解除咒语。”学士姐轻声,“如果怪物还残忍着人类的理智,报复不可避免。”

    “那妮安塔……”

    “月舞,我们不知道诅咒是怎么形成的。”就像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诅咒是怎么产生的一样。“但是艾伦伯特的疯狂或许是咒语的导火索,导致了今的局面。纯粹的恶意是比魔法巫术更可怕的东西。只要恶意消散,自然能迎刃而解。”

    “她不会再变回去了?”

    “除非有人再度施咒。”炼金术士告诉她。

    轿子停了下来。李察在陆月舞的帮助下慢慢地挪了下来,“我得去睡一会。”他感觉脑袋晕晕沉沉。疲倦如浪涛般涌来。

    “要我去拿些药剂给你吗?”学士姐问。

    他挣扎着单腿跳上门前的石阶。“一些安眠的药。”伤口的痛痒会折磨着让他醒来,而幽灵般的梦魇始终挥之不去。一切安眠的药有助早日恢复。“麻烦你了。”

    “先生,姐。”那位渔夫的女儿忽然打开了门,吓了他们一跳。“你们可算回来了。”她一脸焦急之色,站立不安。

    “娜丽雅,怎么了?”学士姐问。

    她飞快地,“罗茜姐不见了!”

    不见了?这算怎么回事?值得大惊怪吗?“她出门散散心,又不会走丢。”李察,“她又不是孩子。用不着把她关在笼子里整日把她盯着。”

    “不,不是的,先生。”娜丽雅急切地摆着手,“阿莎,你们离开之后罗茜姐就气鼓鼓地出了门,直到现在也没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一了。”

    他们没瞧见瘸腿女孩的声音。“阿莎呢?”

    “她出去找罗茜姐了。她坚持要去,谁也拦不住她。”

    她可是瘸着腿啊,这里对她来又全然陌生,她也不会瓦利亚语。“塔里奥骑士呢?鸦人费费多呢?”李察问。

    “塔里奥大人跟着阿莎一道去的。”这还算好。“费费多先生带着他的族人也帮忙寻找了。”

    “没什么消息传回来?”

    娜丽雅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樱”

    “多事。”李察告诉她们,“她自己就知道回来。”然而直到太阳落山他也没见到罗茜的影子。她离开了吗?彻彻底底地离他而去了?温柔果然如诗人所言,就像是盛开的昙花,永远只会有短暂的片刻吗?当令头脑发热的激情褪去,就只会剩下让彼此伤痛的理智和现实在奋力挣扎,在拼死搏斗了吗?他望着平静无波的池塘,心想她的心会不会也如这座池塘般,静得宛若一滩死水,只待寒冬将它彻底封锁起来?

    “李察,”陆月舞来到了他的身边,“亚汉队长已经派出了红袍卫士,他们都已经帮忙寻找了。罗茜很快就会回来。我相信她不会离开的。”

    他转过头,看着夕阳余晖下她如丝绸般的长发泛着金色的光晕,忽然只想软弱地埋首其郑她一直都在他的身后支持着他的每一个决定——即使那是错误的。

    然而女剑手撇开了视线。“早点睡吧。我想就算是罗茜,也不想看见你折磨自己的身体。”

    他知道她的担忧。于是李察退开了一步,将手中捏着的石子扔进池塘。“好吧。”他沉声,“我这就去。”池塘在他的身后扩散出一圈圈涟漪。

    河面荡起一圈圈波纹。罗茜看着它们碰撞河堤之后,又激起了阵阵涟漪。她踢下又一枚石子。夕阳的余晖洒落下来,被水波绞碎,泛着破碎扭曲的黯淡的昏黄。一如她的心情,杂乱无章,充满了使她厌烦的味道。[]

    我这是怎么了?她问自己。她弄不明白,并且毫无头绪。为了一点琐事就心中恼怒,发着她不曾有过的脾气——不是以往汹涌的怒火,而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可耻的逃避,甚至还打算就此远远离开。我这算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该那样,现在这么做也不对。他们一定在寻找我,到处奔波,穿过大街巷,询问每一个可能见过她的人。他们一定会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白皮肤的女孩,琥珀色眼睛,火红长发,看上去就像一团火焰般热情?”她忽然记起,炼金术士曾无数次对她这么过。他现在……一定也是满头大汗吧?不知怎地,她的心里突生一阵快意。她摇着头,将这可怕的念头驱逐出去。他可是受了伤啊,她告诉自己,不停地告诉自己,我该回去照顾他。

    然后,她又对自己,时间已经不早了,罗茜。这就该回去了。但是她的双脚却不由自主地朝相反的方向迈出。她拖着有些迟疑的双腿拐进一条巷。她离流水宫殿越来越远。她却连回头看一眼都忘得一干二净,她低着头,沉默且不肯停歇地往前走着。

    空气潮湿温暖,出奇的平静。四周的低矮石屋淹没在黄昏的柔和光晕里。夕阳与阴影就像一对孪生儿。经历了最耀眼的金黄,光线开始变得黯淡,阴影不断拉伸、延长、像瘟疫般疯狂地蔓延,直至吞没整条街道。

    女法师漫无目的地沿着河道前行,走进一条泥土混合石子的巷道。歪歪扭扭的木屋间或地立在爬满青苔的石屋中间,几个锈迹斑斑的薄铁片招牌在风中摇晃着吱呀作响。几艘长舟从她的旁边驶过,船公发出一声声吆喝;在另一边,酒馆与青楼的灯光越发明亮,劣质啤酒与刺鼻的汗臭以及香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伴随着吵闹的声音一道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她难以忍受地皱起了眉头。然而在前面的一座石桥上,十来只流莺站在桥头,衣着暴露地冲着桥下驶过的长舟卖弄身姿。只要船夫抬起头,一定就能瞧见她们的****。罗茜越发觉得无法忍耐这里的肮脏,心中积郁的怒气几乎要满溢而出。

    “嘿,姐。”一名黄褐皮肤的男人走了上来,拦住了她。他满脸麻子,套着一件灰蓝色的亚麻衬衫,身后还跟着三四个跟班.他们每一个人怀里都搂着一只流莺,满是油腻的手在对方身上粗鲁地胡乱摸着,惹得那些女人满面|潮红,恶心地低喘。“要来喝一杯吗?我请客。”麻脸男人邀请道。

    女法师冷冷地盯着他,“金色龙舌兰,狭海红霜,列奥火舌,这里都有?你请的起吗?”

    “当然。”男人毫不犹豫地,“我都品尝过。”他大言不惭,吹着牛皮。“可是这里不卖这些,但是宝石海湾的青梅酒绝不http://www.123xyq.com/read/1/128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