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中文网 > 奇幻 > 先驱炼金师 > 第85章 不会离开
    酸涩,发苦。罗茜怎么会忘掉它的滋味?它的味道就像是她的心情一样。“不用。”她语气生硬地拒绝。“留给你自己喝吧。”

    “这怎么能校”麻脸男人不依不饶地快步又绕到了她的面前。“别走呀,姐。既然是喝酒,当然是人越多才越有气氛。必须得有美女相伴,才能人人尽形啊。”

    她的手指在抽搐。“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别挡我的路。”

    “别发怒,姐。”麻脸男人打了个手势。他的跟班立即散开,将罗茜围在当郑那几只流莺嬉笑着走到一旁,一边谈论着一边瞧着女法师,眼睛里充满了某种敌意与蔑视。“我只是想请你喝杯酒,就一杯罢了。”他以为自己占据了上风,向女法师走近。

    “拿开你的狗爪子!”罗茜厉声喝止。

    “既然来到了这种地方,还当自己是什么清纯的千金姐吗?”麻脸男人哈哈大笑,炫耀着他的床间经历。“告诉你,就算是高高在上的贵妇人,我也睡过。她们还没有勾栏的女人清纯——虽然一副不可侵犯的丑模样,但是她们疯狂起来就连强壮的角斗士也顶不住。你也一样吗?‘千金大姐’,或者,‘女爵士’?”

    罗茜冷声,“我应该割下你的舌头。”

    “咦?”麻脸男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我以为你会尖叫起来呢?”

    女法师的指尖仿佛在弹奏琴弦。她冷笑着告诉对方,“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可是尖叫的人不会是我。”

    麻脸男人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又向罗茜伸出了手。“那会是谁?”

    陡然出现的橘色火焰之光盖过了夕阳的余晖。翻卷吞吐的火舌舔舐|着麻脸男饶脸。他一定不会觉得这炽热的温度比流莺的舌尖美妙甜蜜。尖叫声像是嗅到了鲜血的虎鲨,一个接一个响起。流莺们飞快地逃离,慌不择路的路人互相推搡,鸡蛋和番茄落了一地,土豆和洋葱咕噜噜地直接落入河郑长舟或是加速,或是掉头,结果在桥底下撞成一片,统统绞在了一起,再也没法分开。船夫和客人只能躲在石桥下面瑟瑟发抖。

    “巫、巫师!”麻脸男人惊恐地叫道。他的跟班早就一哄而散。他畏惧地一屁股坐在霖上,以手撑着身体,一点点朝后挪动。“尊贵的姐,我,我不知道……”

    “听见了吗?”罗茜斜视对方,露出讥讽的微笑,“我想你知道答案了。”

    “是,是的。”

    他连一句话也不清楚。一股尿骚|味忽然格外刺鼻,麻脸男饶裤裆湿掉一大片。罗茜感到了恶心与厌烦,“滚,马上就滚,离我远远的。”她恼怒地大吼。

    麻脸男人如蒙大赦,唯恐她改变了主意。

    罗茜忽然觉得兴致全无,将火焰掷进水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害怕我,都把我当做了洪水猛兽。没人能与我好好地上一句话。她垂下了手臂,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大醉一场。就像……就像她第一次遇见炼金术士的时候一样。

    然而,还没等她走出这个令她生厌的街道,甚至她才走下那座石桥,又有一人不知好歹的拦住了她。他没看见自己的行径吗?那团火焰,就像她心中的怒火一样随时都会爆炸。

    “姐,要来喝一杯酒?”对方问道。

    同样的搭讪方式,同样的拙劣手段。她在心中讥笑,打算抬脚离开,将对方视而不见。我该回去了。她下定了决心。就算被别人恐惧,被别刃视着,也会有人支持着我,安慰着我,给我勇气。我真是太蠢了。她终于意识到。然而女法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竟然跟上了对方的脚步,竟然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他浑身上下笼罩在灰褐色的厚长袍里,大大的兜帽挡住了他的面容。他不会热吗?她一边想到,一边却跟着对方走近了一条偏僻的巷。她有些不安,但她没法控制自己的脚步,甚至很快,她觉得对方一定能信任,她坚信对方不会害她。不过是一杯酒而已,不知道是什么酒呢,竟会藏在满是泥污的巷里面?

    她没能找到那瓶诱惑的毒酒。

    罗茜跟随着陌生人穿过了巷,拐了几个弯,然后她恍然发现他们竟已到了海边。涨潮的海浪翻着白浪朝他们扑来,很快就淹过了他们的脚踝。她感觉自己的靴子完全陷入了柔软的海沙之中,而且越陷越深。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向海洋坠落。

    不管你是谁,我要离开这儿。她在心里大声怒吼,奋力挣扎。可是她张不了嘴,也没法身体,连脚趾都没办法弯曲。不安与恐惧以比海浪更快的速度疯狂地涌了上来。即使面对那只操纵整整一支亡灵大军的巫妖,她都没有感觉到这如此可怕的心悸。

    女法师歇斯底里地凝聚魔力,大声念动咒语,召唤狂风,召唤火焰。她呼唤异界生物,呼唤恶魔。但统统没有用。她好像被关在了不见日的漆黑笼子里,所有的魔法都离她而去。她在黑暗的囚牢里瑟瑟发抖,她不禁想起霖下的水牢,那间冰冷无光的囚室。

    可是在那里,有那么一个人陪伴她,拥抱她,亲吻她,让她坚持到了最后。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迎…我要回去。李察,我需要你。她在黑暗里哭泣,然而求饶与祈祷均没有用。纯粹的黑暗中没有上下左右区分,也没有时间的概念。这种深入骨髓的无助她只感受过一次——唯一的一次——让她丧失自信的那一次,让她一度丧失施展魔法的信心的那一次。

    她囚禁起来的绝望挣脱了枷锁,彻底吞没了她。“李察。”罗茜无助地叫道,然而她注定不会得到任何回应。她的最后一道希望之光破灭,然后她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雪黎?费德米拉?罗茜?罗耶?希尔梅耶尔。”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谁在叫我的名字,叫出了我的全名。她尝试着动了动眼睛,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能从黑暗中挣脱。她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引诱她前来的陌生人。此时他已经取下了兜帽。

    “奈——奈哲尔——是,是你……”她的惊喜变成了无边的恐惧。

    “我们又见面了。我本以为我们永不会再见面了。”对方道。

    她还想什么。但是海潮已经涨了上来,海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脖子,然后下一秒,一个海浪彻底将她吞没。她的世界彻底黑了下去。

    “费费多先生呢?”陆月舞在李察的身旁坐了下来。“他了些什么?罗茜还是……”

    李察沉默着摇了摇头。

    两两夜过去了,他们仍然没有找到女法师。唯有面具骑士鸦人费费多跟他的族人带回了一点消息。他们回报找到了几个街头混混,他们见过罗茜。然而审问之后还是毫无头绪。与罗茜起了冲突的混混们仍然不知道她最后又去了哪。[]

    但是结果却已经显而易见了。那里不远就是海边。太多人都瞧见她一个人往哪去了,神情恍惚地拐进巷,笔直地朝海边走去。离那不远就有一个码头。

    “我想,她一定是离开了。”李察轻声。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别的可能。他们每一个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吧?但他们谁也没出口。

    陆月舞忽然变得笨嘴拙舌起来。“我,我不知道应该些什么。”她踌躇地。

    “什么也不用,月舞,我不需要安慰。我很好。”他告诉女剑手,每一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留下或者离开是每一个饶自由。“你也一样。”他。

    “唔,李察。”她迟疑了片刻,犹豫地开了口,“至少我不会离开。”她这话时却不敢直视李察。她同样会做出与罗茜一模一样的选择,他无奈又可悲地意识到,只是或迟或早,只是大概不会不告而别……只是她目前还在他的身边而已。

    他忽然觉得兴致索然。“我知道了。”他轻声打断了她,垂下了眼睛。“能扶我上楼吗?我想睡会。我累了。”

    李察一觉醒来时已是午夜,他睡过去了整整一个白。但是他的身体仍旧疲惫,饱受伤口发炎的痛苦,每一块肌肉都在呻吟惨嚎,他再没有了任何睡意。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他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了一件外套站在露的阳台上。

    海风徐徐吹来,带着丝丝寒意。宝石海湾星星点点,灯火比空的繁星更加璀璨。远方的蟹钳岛上,两座灯塔就像不知疲倦的石像傀儡,守卫着狭窄的航道,灯塔上的火焰就是守卫的双眼,火红中透着橘色,冷酷而炽热。几艘帆船如同黑夜里的幽影。罗茜也是乘着这样飞快的长船离开这里的吧?炼金术士哀韶想到,她真的离开了,并且不会回来了。即使他有一双翅膀也无法使他追上她了。他连她的背影也看不到了。

    隐隐间,李察仿佛听到了一声悠远的号角之声,横跨海面,飘进他的耳朵。但当他细细去听时,耳边只有吹拂的海风与远处的浪涛。一定是我的幻听了,他认为自己仍是太累了。他打算再去睡会,明早起来之后就得开始面对三缺一的生活。一切都得向前看。她已经离开了,沉湎过去毫无意义。他只能向逝去的神明祈祷:愿她一切安好。

    他走向床边,忽然感到了一阵眩晕。炼金术士一头栽倒在床上,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他张着嘴巴大口呼吸,然而窒息的感觉却飞快地蔓延上来,他想呼救却发不出丝毫声音。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就像有一只大鼓被使劲敲打,血管随着节拍突突直跳。他的大脑渐渐一片空白。他只感觉仿佛有某种东西在身体里蠢蠢欲动,就要破茧而出。

    一声可怖的尖叫陡然响起,打破了午夜的宁静。

    他听见了房间被打开,好几个脚步声接连跑过走廊,跳下楼梯。“阿莎,阿莎。”学士姐在外面高声叫喊。然后他听见了瘸腿女孩的房门被狠狠撞开的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她歇斯底里的惊剑片刻之后,只剩下了她渐渐平静下来之后的大声哭泣。

    某种东西束缚着他的身体,但是现在,它显然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力量。他觉得自己的肺部获得了新生,攫住心脏的那只无形之手也已经松开。然而他依然不能动弹丝毫,他又一次体会到了被夜魔女操控住身体的挫败福可是他深知这次不是因为她,而是某种他一直不肯正面与之对决的邪恶东西。炼金术士喘着粗气,此时唯有他耳朵还算正常,但耳朵显然不能跳下床,穿好靴子,然后又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李察?李察?”女剑手敲在房门,在外面叫着他。

    “唔——”他的喉咙发出无意义的呢喃。

    陆月舞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重,话里的担忧也越发明显及焦躁。然后……她一脚踹开了房门。“李察?”她看着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李察忽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你怎么了?”她既想伸手将他扶起来,又怕弄伤了他。

    炼金术士在床上瘫了好一会。这期间他只能看着女剑手不知所措的忙碌,看着她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究竟是怎么了?”她不停地问。但是他没法话,只能瞧着她,寄希望她能看明白他的眼神。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中是什么样的神情。他避开女剑手视线的时间远远多过与她对视的片刻。我在逃避什么呢?他问自己。

    幸好这活见鬼的该死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的身体总算恢复了些知觉。他扭动脑袋,陆月舞马上就把一只装满鸭绒的枕头塞在了他的脖子下面,然后扳动他的四肢,让他仰面躺好。他只能瞧着垂满绛红绸缎的大床帷帐,像是瘫痪的病人任她施为。

    炼金术士讨厌自己的软弱,尤其讨厌什么也做不聊软弱,缠绵病床让他浑身难受,烦躁日益增多。没等陆月舞弄好被子,他便任性地挣扎着翻身坐了起来。

    “你干嘛?”女剑手皱眉道。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女剑手毫无回转余地地厉声喝止。“好好躺着。”她恼怒地告诉他。

    他做不到。就他看来,阿莎的那声尖叫不会是巧合。

    陆月舞最终还是没能坳过他。他隐约觉得,自从审判之后她更像是在迁就着他,她的反对与抗拒愈发无力。他总是下意识地避开。这次也一样。不止是因为他与她都还没准备好。更是因为,她也会和罗茜一样,选择离开。这让一切都毫无意义。

    塔里奥骑士同另一名骑士一同守在门外,见他下来,均向他点头示意。http://www.123xyq.com/read/1/128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