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云雀利用其体型庞大,爪锋嘴利,又能在空中飞行,或用爪抓,或用嘴啄,或用翅膀鼓起一阵狂风,将蚂蚁吹上天空,摔死摔晕,而地上的蚂蚁,则利用体积微小,无孔不入的优势,一旦有机会,立即顺势爬到云雀身上,这些蚂蚁不知是何异种,一旦爬上云雀身上,片刻之间,便可将其连血带肉,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具森森白骨,有些云雀尚还飞在空中,便被蚂蚁吃得只剩下骨头,从半空中直堕下来,只半响时间,地上已然留下数百具云雀的尸骨,可那云雀却丝毫感觉不到惧意,仍是随着音,拼命向前,不死不休,这一场争斗可谓壮观之极,却又惨烈到了极点,直看得两人毛骨悚然,汗毛直竖,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凝神观看。
此时笛声越转越急,那空中的云雀叫得也越发尖锐刺耳,双方争斗也越来越厉害,而正在此时,冷若雪忽然失声道：“风,看那,那是什么？”
秦风心下一惊,顺着冷若雪目光看去,只见在那不其数的蚂蚁之中,此时却还盘膝坐着一人,双手拢于袖中,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旦见那人一身淡灰色长衫,年纪约在五十多岁,头发银白如雪,额头上的皱纹,深得好似刀刻一般,发黄的脸皮更透出一种饱经风霜的神态,可其双目,却散发出刀一般的冷光,不知是为何,秦风却感觉到他全身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散发出一股异样的气息,如雾般笼罩着其周身。
只听那“沙”“沙”“沙”之声越来越响,地上的蚂蚁也随之蠕动得越来越厉害，只见半空中雀毛乱飞,尸骨仿若雨点一般从半空中堕落下来,而蚂蚁的死伤也随之大大加剧,双方的争斗,已然到了难分难解的程度。
陡听一人缓缓道：“干雀,都已二十年了,你还是不肯再见我一面吗”？声音苍老迟缓,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语的悲伤,正是出自那名盘膝在地的老者之口。
只听沙丘那边一人恨声道：“等你死了,我自会出来见你。”声音清脆悦耳,却是出自一名女子。
此话一出,秦风和冷若雪不禁大为奇怪,那女子说话之时,笛音却并未停止,一时也猜不透其声音从何发出。
那老者哀求道：“干雀,你求你出来让我见一面,那我就算死了,也了无遗憾。”
那女子怒道：“你别痴心妄想了,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谁叫你当年收了那个畜生,却害了我的燕儿,自燕儿死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过誓,我们有生之年,再不能相见。”
那老者泣道：“干不该,万不该,都是我的错,干雀,你就让我见一面好吗？二十年了,都已经二十年了。”
那女子冷笑道：“你休要在此口是心非了,你根本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那老者苦笑道：“‘贪生怕死’,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这二十年,要不是为了报仇,为了再见你一面,我早在燕儿死的时候便自尽了,何必要苦苦守候这二十年。”说到后来,声音竟然渐渐变得哽咽起来。
那女子却丝毫不为所动,冷笑道：“燕儿的仇,不用你操心,我自会为她报,你要见我,还不容易,只要你将周围的毒蚁撤去,到时,我自会出来见你。”
秦风和冷若雪越听越是奇怪,似乎两人曾是情侣,后来为了一个名叫燕儿的人,两人竟然二十年未见,而且还如仇人一般,水火不容。
突听那老者哽咽道：“罢了罢了,都二十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看来我真的只有以死谢罪了。”说到此处,已然是泣不成声。
那女子恨声道：“你早该如此了。”
那老者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道：“干雀,希望到了阴曹地府,还能再见你一面。”当下再不迟疑,右手一动,缓缓从袖中抽了出来,向着身前的蚂蚁轻轻一挥。
秦风和冷若雪只见其右掌上泛起一圈圈五光十色的异样色彩,那原本在沙上不断蠕动的蚂蚁忽然开始燥动起来,接着开始缓缓向四周散去。
蚂蚁一撤走,笛音也随之一变,原本平缓的音调,忽然变成一种杀伐之音,澎湃的杀气随着笛音狂涌而出,天地间似乎一瞬间变得萧杀起来,而随着笛音的变化,那天空的云雀开始在天空中急速的盘旋起来,嘴里疯狂的尖叫起来,笛音更急,杀气更盛,突然,一个高音跳动而出,仿若一把利剑一瞬间划破天际,刺耳而难听。原本在天空中盘旋的云雀,陡听这一声高声,就仿若整装待发的将士,听到冲锋的号角声一般,尖叫着,从天空中俯冲下来,全速向那名老者扑去。
那老者看着全速扑来的云雀,缓缓闭上了眼睛,在他苍老的脸上,此时却看不到一丝悲伤,反而是一种释然的微笑。
那云雀那云雀来势何等之快,只一瞬,已然近身,一时间,只见那老者衣衫尽褴,血肉横飞,仿似一个人正在凌迟处死一般,直让人触目惊心。
眼看那老者便要被众鸟生生撕裂,突然笛音嘎然而止,从沙丘后急速掠出一人,年纪绉在五十来岁,头发花白,一身淡青色长衫,左手握着一支短笛,正是那名吹笛老妇,那老妇身法如风,直奔那名老者,口中急声道：“你躲开啊,你快躲开啊。”说到后来,已然哽咽。
听到那老妇的声音,那老者缓缓睁开眼睛,原来已然虚弱的眼神又一瞬间散发出奇异的光,口中断断续续道：“干……雀,你……你终……于肯见……我了，二十年了,你……你还是,一点没变。”说到后来,声音已然越见微弱,待最后一句话时,已然弱得几不可闻。
此时少了笛声的催动,那云雀虽没先前那般攻击迅猛,但仍有不少急速向那老者掠去,那老妇此时脸上,又是惊惶,又是悲苦,泣声道：“你快躲,快躲啊,你为什么不躲，其实我心里早原谅你了,你决不能死,我以后都听你的。”而此时那老者受伤太重,神智渐渐昏迷,已然人事不知。
眼看地上如此情景,那老者命在顷刻,秦风和冷艳雪不由热血沸腾,再也忍不住,秦风右手往腰间一抹,“呛”,一声龙吟,‘惊梦刀’陡然出鞘,右手往外一甩,‘惊梦刀’登时化作电光飞虹,带着“嘶”“嘶”“嘶”的破空之声,盘旋着直向那老者飞去。‘惊梦刀’何等锋利,再加上秦风附在刀上的内力,登时将那老者周围的云雀尽数斩于刀下。
不待‘惊梦刀’力尽落地,秦风右脚往地上轻轻一踩,身子陡然跃起数丈之高,在空中微一盘旋,轻飘飘落在老者身前,右手一动,抓住空中的‘惊梦刀’,护身真气陡出,立时在两人数尺外布成一道无形的气墙,将两人团团护住,那云雀虽多,但怎敌得过秦风的护身罡气,一时间,全全被阻在数尺开外,可那些云雀凶悍暴戾之极,陡然受阻,不仅无半点气馁之象,反而一次又一次的向前冲去。
秦风再不去管其它,低头一看,只见那老者全身伤痕累累,面目全非,残不忍睹,左手一探那老者鼻息,已然气若游丝,若断若续,心下一惊,急忙摸其胸口,见还尚有余温,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
突听一人怒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快放开他。”
秦风一惊,抬头一看,说话之人,正是那名老妇,只见其横笛在口,满脸戒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