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余大娘终于苏醒。

    得知自己肚子上开了三个小孔,余大娘差点儿没被当场送走。

    待回过神来,发现肚子里没有任何东西流出,余大娘的恐惧又渐渐变成了惊奇。紧接着又在自己老伴的细心讲述下从惊奇变成了巨大的惊喜,喜极而泣道:“老伴儿,我这肚子还真的不疼了。”

    “嗯嗯,不疼就好不疼就好。”余老伯同样激动得泪花闪烁。

    “所以我真的好了?以后也不会犯病了?”

    余老伯重重点头,“是的,不会再犯病了,庄小娘子说了,病灶已经取出来,养个十天半月就能痊愈了。”

    余大娘两眼一亮,颤巍巍坐起来,吸溜了一下口水道:“老伴儿啊,你看郎中都说我肚子已经好了,我说你就把之前没收我的菊花酿还给我呗。”

    余老伯一秒严肃脸,“不行,庄小娘子说了你不能饮酒。听话,把这碗面汤喝了。”

    余大娘望了望老伴儿递过来的面汤,喜悦的泪花瞬间化为凄怆的泪水,哗啦啦地流个不停。

    彼时,庄安晴一行人已经歇下,余大娘没法前去征询小神医的意见,只得老伴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含泪乖乖把一碗面汤给喝了个干净。

    次日,庄安晴进去给余大娘检查病情,余大娘看见面前的小娘子,一下就想起老伴儿给她描述的治疗经过,当即就泪湿了眼眶,一个劲地拉着庄安晴的手说起感激的话,紧接着又天南海北地聊,最后把咨询喝酒的事给忘到了天边。

    庄安晴被老人家拉着手,只得又是安慰又是叮嘱,如此这般陪着聊了半晌,直到余大娘疲倦睡去才得以抽身。

    回到自己屋中的庄安晴抹掉额头香汗,长长呼出一气。

    这大娘真是太能聊了呀!

    简直喉咙都要聊冒烟了。

    想着,她提起茶壶,直接咕嘟嘟给自己灌了半壶茶水,喉咙的灼烧感才渐渐缓和了下来。

    庄安晴陪余大娘闲聊的功夫,石清风和薛樱一起去了林子打猎。等庄安晴出来时,两人也正好一人揪着两只野鸡,一人揪着一只野兔回来。

    余老伯连忙接过丢进笼子,乐呵呵地道:“今晚给你们加餐,让你们尝尝我的拿手好菜。”

    几人听了都很是欢喜,又说说笑笑了几句。

    见石清风回来,庄安晴连忙把自己写好的信交给了他。

    石清风连忙收好,驾着马车就去了镇上。

    万幸的是,锦花镇上的邮寄点有信客往金水镇那边跑,石清风照着庄安晴的吩咐加银子寄了加急信,之后便驾着马车返回余老伯的家。

    家书顺利寄出,庄安晴终于放下心来,踏踏实实地留在余老伯家里继续观察余大娘的病情。

    四日后,家书被成功送到了圆山村。

    解云湛拿着某人的亲笔书信,唇角几乎都要咧到耳朵后面。

    媳妇儿竟然给他写信了!

    这可是媳妇儿第一次给自己写信呢!

    媳妇儿心里果然是有他的!

    解云湛心里的小人手舞足蹈,一个接一个跟斗地翻。

    结果才看了没有几行,正翻着跟斗的小人猝不及防就从半空摔了下来。

    要推迟回来?

    还要推迟好几日?

    解云湛眉心蹙紧,开始在心里推算时间。

    如果按媳妇儿所说的日子,她们回程的那段时间应该是在腊月中下旬。

    腊月中下旬

    他记得往年的腊月中下旬,安州北部都会下上几场大雪。

    解云湛心里一紧,眸中盛满担忧。

    不行,他要提醒媳妇儿一下。

    想着,解云湛立即铺开纸张,提笔在纸上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另一边,孙平渊经过几日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了川州齐云山的某处山脉。

    他要去的地方十分偏僻,鲜少有人踏足。

    孙平渊气喘吁吁爬上一处山坡,拄着一根木棍站在岩石上举目眺望,目光锁定前头云雾缭绕的山峰,再次迈开了脚步。

    谁料一脚下去,踩到了石上青苔,当即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旁侧摔去。

    旁边是一个山坡,这样摔下去不死也得多处骨折。

    孙平渊心里道了声糟糕,想办法伸手去捉住附近的藤蔓。x33

    不料一双大手伸了过来,及时拉住了他。

    孙平渊吓出一身冷汗,回头看向拉住自己的人,当即愣住。

    对方冲他乐呵一笑,“秋池兄,别来无恙啊。”

    说着,对方使劲往里一拉,将孙平渊彻底拉离了山坡边缘。

    重新站稳的孙平渊当即胡子一吹,控诉道:“叫你搬个地方你就是不听,这山路真是迟早要了我这条老命。”

    对方把方才掉在地上的草药捡回背篓,弹了弹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笑道:“住习惯了,搬不动了。”

    孙平渊哼哼,“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专门找个我爬不上来的地方,好让我不能过来找你。”

    对方哈哈大笑,“瞧你说的,我是这样的人吗?”

    两人说说笑笑,终于爬到了半山腰的一处院子。

    院子里有竹屋几间,菜地几亩,还有花圃凉亭,溪水潺潺,瞧着别有一番田园意趣,真真是好一个远离尘嚣的隐世之所。

    两人开门走了进去,老者放下装着草药的背篓,走到溪边洗了把手,招呼着孙平渊到院内休息。

    孙平渊轻车熟路来到一处屋外,脱掉鞋履入内。

    老者也跟着走了进来,把茶炉点燃,又把刚打的一小壶山泉水置在炉上,这才在孙平渊对面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孙平渊打量了故人几眼,啧啧道:“言一啊言一,两年没见,又老了。”

    言一开怀大笑,“彼此彼此。”

    “是啊,一眨眼咱俩都到花甲之年啰,不服老都不行了。”

    “嗳,秋池兄何必如此悲观,咱们人老心不老,可不比年轻人差呢。”

    正说着话,茶炉上的山泉水已经烧开,咕嘟嘟地往外冒着热气。

    言一拿出一个陶罐,从里头拿出一片晒干的陈皮,掰开,在孙平渊和自己的杯子里各放了一点儿,随后提起茶壶注入热水。

    一阵清香随着热气散开,孙平渊顿觉身心舒畅,笑道:“你又做陈皮了?”

    言一一笑,“这是几年前做的,不久前才拿出来,新做的还不能喝。”

    说着,他放下茶壶,“来,快尝尝这次的味道如何。”

    孙平渊端起杯子吹了吹,细细品了一口,“嗯,不错,无涩回甘,甚好。”

    又连续品了好几口后,孙平渊放下茶杯,心满意足叹道:“来你这就是有这个好处,总少不了我一口好茶。”

    言一哈哈大笑,“秋池兄来我这怕不只是为了这一口茶吧。”

    孙平渊捋了捋胡须,笑道:“这回还真有一事相求。”

    “哦?”言一一怔,随后敛起玩笑神色,定定看向孙平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