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月和谢定渊出了留仙居，顺着步行街往前走。</p>
夜风轻拂，送来阵阵凉意。</p>
“不会太甜吗？”男人突然开口。</p>
江扶月刚好把最后一颗冰糖葫芦喂进嘴里，等吞下去之后才道：“还好。”</p>
“你好像很喜欢甜食？”</p>
“喜欢。”她笑。</p>
谢定渊也跟着笑起来。</p>
“想吃什么？”</p>
江扶月想了想：“火锅。”</p>
男人一点也不意外。</p>
“走。”</p>
一刻钟后，两人在街边一家生意不错的火锅店坐下。</p>
没有包间，只有大厅的座位。</p>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每张桌子中间都冒着白气，人间烟火在这一刻体现到极致。</p>
谢定渊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笔，他现在已经能够十分熟练地点餐。</p>
很快，菜上齐，全是江扶月爱吃的。</p>
肉类居多，搭配鲜菇和蔬菜。</p>
“要喝点什么吗？”</p>
江扶月：“罐装凉茶。”</p>
谢定渊叫服务员，可能周围太吵，对方没听见，他干脆起身亲自去拿。</p>
然后开了拉环，插上吸管，放到江扶月手边。</p>
“常温，可以吗？”</p>
女孩儿点头。</p>
谢定渊大多时间都在帮江扶月夹菜。</p>
“你也吃啊！”</p>
“在鸣辉堂吃过，还不饿。”</p>
江扶月点点头，不再勉强，专注于自己碗中。</p>
她盯着沸腾的锅，他盯着她，偶尔用漏勺帮她捞一捞汤底里的漏网之鱼。</p>
一切都是那么和谐。</p>
只除了落地窗外，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老金几人。</p>
原本他们是准备打车回公寓的，可中途老白说家里已经断纸好几天，得去趟超市。</p>
老金几人一想，确实该添些生活用品了。</p>
四个大男人便让司机拐到春风街，一起高高兴兴逛超市。</p>
没想到逛完出来，经过一家火锅店，竟然看到了这？！</p>
啪嗒——</p>
老金的购物袋掉了，里面东西滚出来。</p>
可惜，没人顾得上去捡。</p>
都直勾勾盯着里面正给江扶月熟练夹菜的谢教授，仿佛看到了某种外星生物。</p>
老金：“我怎么记得谢教授不吃火锅呢？”</p>
丁羽：“可能是……不跟我们吃？”</p>
刘关：“可以委婉点。”</p>
老白：“原来教授也会给人夹菜，看这熟练程度，估计不是一回两回了。我就说上次看到他俩放假时间一起从实验楼出来不对劲，你们一个也不信，现在看到了吧？”</p>
刘关：“其实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吃顿饭，夹个菜而已。”</p>
没亲，没抱，没搂的。</p>
老金：“这都背着咱们二人世界了，还不能说明什么？开玩笑呢？”</p>
“就是！”老白还是坚定自己的判断：“那也没见谢教授跟我二人世界，陪着吃火锅，还夹菜啊？”</p>
老金想想那画面，呃……</p>
太美不敢看。</p>
“等等，我拍个照……”老白掏出手机。</p>
咔嚓！</p>
恰好这时谢定渊朝这边看来，几人面色骤变，拔腿就跑。</p>
老金购物袋都没来得及捡。</p>
江扶月：“你在看什么？”</p>
谢定渊收回目光，摇头：“没事，几只好奇麻雀罢了。”</p>
“？”</p>
吃完这一顿，江扶月是真饱了。</p>
谢定渊去结账。</p>
她拿上自己和他的外套出去门口等。</p>
夜风拂面，寒意渐深。</p>
冬天越来越近了，道路两旁栽种的银杏已经大面积落叶，在地上铺叠出大片金黄。</p>
“好了。”谢定渊出来得很快。</p>
江扶月把外套递给他。</p>
一股火锅味扑面而来，若是以前谢定渊不仅要皱眉，还会嫌弃得当场扔掉。</p>
但此刻，他面色如常地接过，又不疾不徐地穿回身上。</p>
见江扶月穿的时候对不上袖口，他还伸手牵了一下，“这边……”</p>
“谢谢。”她系好扣子，笑着抬眼。</p>
谢定渊也跟着勾唇：“走走？”</p>
“嗯。”正好消食，嗝……</p>
“前面是个广场，有很多卖艺的，过去看看？”</p>
“好啊。”</p>
广场人流涌动，热闹非凡。</p>
左边是广场舞区域，一群大妈跟着音乐，扭摆腰身。</p>
乍一看，还挺整齐。</p>
往右是摆摊的小商贩，有卖古玩玉器的，有给手机贴膜的，还有日用品百货样样十块随便选……</p>
继续往前走，才是谢定渊说的卖艺现场。</p>
“杂技？”江扶月看着身体柔韧度惊人的一男一女，隔空抛接，前后空翻。</p>
谢定渊：“嗯。应该是常驻临淮的杂技乐团成员，没有训练的时候，就出来卖艺赚钱。”</p>
江扶月看完一场，真心鼓掌。</p>
然后拿出手机，扫码，转了两百块过去。</p>
对方设置有播报的到账提醒，女人朝江扶月感激地点了点头。</p>
“你喜欢看杂技？”</p>
“说不上喜欢，只是偶尔看一回，觉得稀罕。”</p>
谢定渊：“为猎奇买单？”</p>
江扶月止步转头，抬眼看他：“不是。”</p>
“？”</p>
“为别人的辛苦劳动给我带来的视觉享受买单。”</p>
“那为什么是两百？”</p>
很多人都是给个位数，最多也就几十块，上百的很少。</p>
江扶月勾唇，街边明亮的招牌灯光打在她脸上，眉眼飞扬。</p>
“第一，因为我有钱。”</p>
“第二，我觉得它值两百。”</p>
“就这么简单。还有什么要问的吗？”</p>
男人摇头：“没有了。”</p>
然后，他倒回去，也扫给那对杂技男女两百块。</p>
江扶月看不懂了：“你干嘛？”</p>
“第一，我有钱。”</p>
“第二，它让你觉得它值两百，那在我这里也值两百。”</p>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p>
江扶月惊了：“谢定渊，你为什么学我说话？！”</p>
“有吗？”他不承认，背着手往前走。</p>
江扶月：“……”这人有点像无赖啊。</p>
杂技表演旁边，是一个中年男歌手，抱着吉他，长发，黑框镜，搭配破洞牛仔裤，自吟自唱。</p>
既有歌手的狂野，又带点诗人笔下的浪漫。</p>
谢定渊停在二维码牌子前，想了想，拿出手机。</p>
江扶月挑眉：“要点歌吗？”</p>
“嗯。”</p>
二十块一首。</p>
他问她：“想听什么？”</p>
“老歌。”江扶月说，想了想，又补充，“最好是情歌。”</p>
露天广场，流浪歌手，沧桑的面容和发型，略带低哑的嗓音，没有比唱情歌更适合了。</p>
收到转账，中年歌手抱着吉他看向谢定渊：“朋友想听什么？”</p>
江扶月也看他。</p>
谢定渊沉吟一瞬：“……《鬼迷心窍》。”</p>
的确是好老的歌。</p>
但经典之所以称为经典，就是因为经得起时间的考验。</p>
当低沉的烟嗓缓缓唱出——</p>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p>
是前世的因缘也好</p>
……</p>
是命运的安排也好</p>
是你存心的捉弄也好</p>
江扶月听得入迷。</p>
谢定渊也一时怔忡。</p>
突然，他转眼看向身旁的女孩儿。</p>
自己可不就是“鬼迷心窍”吗？</p>
怎么会这般想要亲近一个人？毫无理由，毫无征兆。</p>
当她靠近的时候，心跳就会不自觉加快。</p>
当她离开，又会陷入怅然若失。</p>
他好像……喜欢她？</p>
那接下来呢？</p>
喜欢的下一步是什么？</p>
逻辑链该怎么串？</p>
如果是算法，那YN之后，又会得出什么样的结果？</p>
谢定渊好像遇到了学术生涯最大的一道难题。</p>
而他好像连江扶月这个题干都不曾读懂读透，又怎么着手去求解？</p>
沈谦南说，“你应该去表白。”</p>
他问：“然后呢？”</p>
“那谁知道？反正只有两种结果——成功或者失败。”</p>
“那什么算成功？什么叫失败？衡量标准可以量化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吗？”</p>
他能感觉到沈谦南那一瞬间对他的巨无语。</p>
“成功就是人家姑娘接受你的表白，当你女朋友；失败就是你们连朋友都做不成，见了面还贼尴尬。”</p>
“至于衡量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人家姑娘到底喜不喜欢你，对你有没有感觉咯！”</p>
所以……</p>
江扶月喜欢他吗？</p>
对他有感觉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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