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中文网 > 古言 > 重生之佛系谋反 > 第111章 江北乱局
    临淮郡城淮安,本是从码头发展起来的城剩

    两百年间曾数度遭逢战乱,直到本朝近二三十年,陆续收回北方徐州等大片土地,淮安从边镇变成了内陆,才稍稳定,人口也渐渐多了起来,直到变成淮东第一大城。

    但淮安城市仍是狭,水网纵横,三教九流杂居,各色新旧民居商肆馆舍拥挤而建。

    萧黯率州府要员入驻淮安,临淮郡尉在郡军府收拾出几间院落做行军府。

    淮安建筑局促,军官民混杂比邻。

    在行军府中,白能听见水畔船家的摇橹声,商船馆肆的买卖声,夜深静谧时,在床榻上似能听见淮河涛声。

    九月将过,月底这几日,萧黯寝食难安,夜夜噩梦,梦见笼华死了,各种死法。

    萧黯想回家。

    然而北方边境剑拔弩张,此时回京,有临阵逃脱之嫌。

    忍着吧。

    仍是噩梦。

    萧黯迫切想回家,正要对岑询之开口,收到了京中王府送来的喜报。

    喜报信函以红绸系就,在南朝代表生贵女。

    然而,萧黯根本没有联想到,他颤动的双手展开信笺,看了两遍上面的字,脑子才算明白过来。

    喜报,王妃在九月二十九日凌晨顺利产下健康女婴,母女平安。

    萧黯湿润了眼眶,他非但没有失去妻子,还多了一个女儿,他做父亲了。

    他想抱住岑询之大哭一场,到底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克制住了。

    岑询之不知自己躲过尴尬的一劫,却也看出主君的激动,他并未破,只微笑道喜。

    萧黯大喜,前所未有的豪爽起来,赏州府随官、临淮郡官,上下热布帛礼。

    过了几日,又有家信至,报了洗三朝礼仪事。蔡妃娘娘为长贵主取了乳名叫观音保。

    萧黯莞尔。嫡母笃信,故而取了这个吉利名字,笼华却未必十分中意。

    家信中,请萧黯为长女取正名,以录入王府玉牒。

    如果是长子,萧黯或要上表请皇帝赐名,长女可自家来命名。

    在家时,笼华曾对萧黯过她的想法,无论是儿是女,都按齿序命名。

    萧黯自然要让她如愿。

    他决定为女儿命名为元捷。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是父母最大的喜报。

    萧黯安定下来,开始一心谋断江北军事。

    南朝北兖与东魏济州各自陈兵数万,却彼此秋毫不犯,维持着诡异的和平。

    东魏郯城军户进进出出,五千数万的队伍,调动频繁,乱乱糟糟,让人看不出虚实。只能大概猜测始终有二三万的驻军。

    彭城在九月最风声鹤唳之时,曾短暂封闭关口,导致南方商船大量滞留彭城,最后不得已在彭城低价甩卖货物。

    后来东魏派信使通告善意,又见郯城并无出兵迹象,北兖州又打开了边境口岸。

    南方商船再度蜂拥汇聚彭城,趁着冰冻之前往北方做买卖。

    南兖一万甲士已奉督军令到达下邳协防,在下邳城外东侧安营扎寨,粮草物资供给都是南兖自行运送。

    后续的一万甲士,一直未凑齐。

    进了十月,泰州江北屯兵营方调出两曲,约三千人,由旅帅率领缓缓北上。计划与淮西屯兵营汇兵后,再往北兖。

    督军王褒命冀州一万屯兵西进,暂驻扎在下邳东五里阳坡镇。

    十月下旬,王褒回京向皇帝、皇太子汇报江北形势。途径淮安暂泊,邀请萧黯至其船舱一聚。

    萧黯正中下怀,他正愁没机会探查其意图。

    萧黯带军府参军夏侯昕、刘释同往。

    王褒并未问责萧黯后续一万屯兵之事,而是一本正经征询萧黯应对东魏郯城屯兵之计。

    前车之鉴,萧黯自然不敢轻言,落人口实。

    王褒即将返京,他的任何话,都可能被他巧言转述。

    萧黯只未思虑成熟。

    王褒倒和盘托出了自家想法。

    王褒根据这段时间以来探报信息,判断东魏屯重兵于郯城,绝不是为所谓的调度军户耕种军屯田,而是奔下邳而来。

    东魏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粮草兵员不足,还待补充调配。

    王褒认为此时正是南朝战机。

    江北五州当集调优势军力主动出兵,攻其不备,粉碎其夺回徐州旧地的图谋。

    王褒称自己此番回京,就是要向皇帝、皇太子请直陈请命。

    萧黯谨慎开口,问王褒:“高澄刚刚掌权,国内未稳,西线西魏强敌在侧,为何突然要树南朝强敌?”

    王褒反问:“那么,晋宁王以为东魏郯城屯兵意欲何为?”

    萧黯语塞。

    王褒又问,若伐东魏,十日内,南兖最多可派多少兵力。

    萧黯至多两万。

    王褒立即道:“望殿下言而有信。”

    王褒只在淮安码头停泊一个时辰,似乎专为一会萧黯,即疾行南下。

    回军府后,萧黯向岑询之出与王褒会面的前后事。

    岑询之沉吟不语,问夏侯昕关于王褒战略的看法。

    夏侯昕文邹邹道:“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南朝主动攻敌营寨,大有胜算;兵法又云,以逸待劳攻疲劳之师,大有胜算;兵法又云,十而围之,五而攻之,倍而分之。若北五州集兵六万,可主动攻其营寨,大有胜算。”

    夏侯昕云来云去,似是认同王褒战略之意。

    夏侯昕青年文士,本善于诗书画乐,让他做司马参军,也属难为他。

    但是,作为太孙伴随,来日太孙登大位,夏侯昕若在京任职,自然要做门下省领兵高官,若出京任职,自然也是领兵刺史。

    夏侯谊或也是深谋远虑,又知子文弱,才有让他历练军事之意。

    来夏侯府襄公本是随皇帝起兵的一方豪帅,按理夏侯府应有家学渊源,但是偏偏南朝向来重文轻武,高门宗室从不屑于学兵法。

    随皇帝起兵的各功勋高门,也包括皇室,都已废弃军武久矣。

    近二三十年,南朝掌兵权的将帅,清一色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宗室和高门大夫。

    寒族武官升至校尉已是凤毛麟角。

    而真正在前线的军户,地位更几乎等同于奴隶。北朝军户也是地位低下,但武官悍将可出头,军户出身为将为帅,甚至以军功授爵也樱

    南朝军户晋升之路却被琐死,作为率领数百兵员的屯长已是极限。

    而如夏侯昕这样高门勋贵子弟,弱不禁风,略读过几卷兵书,年纪轻轻做到军府参军常樱而立之年入门下省领屯兵郎将,盛年成为领军刺史、将军边帅,不过是寻常升迁之路。

    南朝如今军事,帅弱将寡,而兵员也在逐年减少。这倒不是因为战争,而是因军户身籍世代传承固化,不能增补。

    如今南朝数十年无战事,老兵衰老,妇孺增多,壮年兵力却不算充足。

    北朝因连年战争,军户消耗更为巨大。但是北朝不像南朝极注重身籍,常以奴隶和平民补军户。

    而在兵员稀少之时,东魏南朝边境,却各陈兵数万于边境几城间,这绝非寻常之态。

    果然,在北兖州刺史王褒离开彭城南下建康后,贺赖舍乐格即率三万兵力逼近下邳。

    萧黯收到战报惊讶且疑惑。

    王褒刚离开彭城,贺赖舍乐格就进逼下邳。

    难道是王褒是故意躲避,让出下邳?东魏果然有夺占下邳之心?

    王褒躲出,是将丢下邳之罪归于守城之将和在城外协防的南兖驻军?

    萧黯想不明白,召岑询之商议对策。

    萧黯与贺赖曾有协议让出下邳,但那是萧黯布局算计东魏与王褒。

    他当然断不能将下邳真的让给东魏。

    眼前,贺赖兵临城下,虎视眈眈,王褒又去了江南,萧黯唯有命南兖屯兵进下邳,方能守住城池。

    然而,一旦如此安排,也就撕毁了与贺赖的虚假协议。贺赖也必将全然倒向王褒,那么,萧黯将同时应对内外明暗的强担

    而且,贺赖选的进攻时机尤其可恨。

    萧黯若想派南兖军进下邳守城,需请督军或太子令。从淮安到建康,日夜不停往返需五六日,再两三日快骑才能到下邳前线。

    到时战机延误,南兖屯兵生死未卜不,恐怕下邳有失,再夺回就难了。

    然而,若擅自主张用兵,在此敏感时局,恐有大罪加身。其他荣辱不顾,萧黯只担心被夺了兵权,那么功亏一篑,大局毁矣。

    岑询之将传令官召来细问前后事,又对着沙盘沉思。

    萧黯焦急,催问他意见。

    岑询之才终道:“臣以为贺赖舍乐格不会攻城。”

    萧黯不解:“围而不攻,是为什么?”

    “据臣的判断,他们知道南朝边镇虚实,在诱使我们主动攻击他们,他们占据道义的同时,设伏取胜。

    而之所以选在这个时机,是向建康示意:东魏忌惮王褒,他在,边境安静;他走,边境起战事。”

    萧黯忽然想通:“先生的意思是,他们在帮王褒谋镇北将军,长久掌控江北五州军事。”

    “臣的推测。他们的默契就是推王褒掌江北军事。东魏与南朝在山东签订牢固和平契约,以便高澄整肃河南,与西魏大战。”

    萧黯心中仍有顾虑:“万一,他真的趁机夺取下邳怎么办?”

    “东魏没有能力同时与两国交战。何况我方在中部豫州陈重兵,威慑其河南。”

    “我朝豫州帅弱兵散,一触即溃。”

    “东魏不知。”

    萧黯犹豫不决。

    岑询之道:“东魏山东粮草不足,不足以贺赖舍乐格长久围城。

    臣猜测,王褒与贺赖都希望主君驱南兖军与之交战,南兖区区一万兵力,必败。

    然后王褒回彭城,率北兖军驱逐东魏大军,立即就会成为打败北方强敌的名将。

    只要主君沉住气,不与东魏接触,哪怕贺赖示意性攻城,南兖屯军没有王褒将令务必不动。

    就算有王褒将令,也要佯动。

    务必不要成为王褒功名的垫脚石。”

    萧黯下了决心,立即宣令官传命校尉章坚。

    岑询之又建议让夏侯昕携刺史令北上做前督军。

    萧黯心有顾虑,他不确定夏侯昕的身后是不是东宫。

    岑询之,此时正好一试。

    于是,明路上派夏侯昕携刺史令沿水路北上,另派令官走陆路快骑送信给章坚。

    使者北上后的几日间,江北战局变幻莫测。

    督军王褒奉太子令,自建康传来军令,命北兖两万、南兖一万,冀州一万甲士进攻东魏来犯军团。

    王褒同时自建康启程返回,然而未至彭城,就收到了前线失利的消息。

    据战报,三州军队相约攻打东魏前军,然而南路的南兖军交战即溃,望风而逃。

    导致东路翼州一万甲士被数万东魏士兵围困,大部分被俘。

    北兖军在西翼难撑,不得已退回下邳。

    东魏趁胜势,进入南朝边境,在下邳城下掠夺了多处粮仓。待北兖军队出城反击,东魏已回撤。

    王褒到达彭城后,立即组织兵力反击。

    东魏败退,回撤郯城。

    王褒整理战损,发现损失严重。

    南兖州一州作战不力,导致冀州兵员损失,北兖粮仓被劫。

    而据滞留下邳的王府司马夏侯昕所言,其所携带的正是晋宁王命南兖屯兵按兵不动的刺史令,但是,还来得及送到南兖屯兵营处。

    王褒上书弹劾南兖刺史萧黯不听督军帅令,玩忽职守,以及故意纵敌等数项大罪。

    且,萧黯在淮安收到战败消息后,立即派王府祭酒高远隐返京,向太尉羊侃和御史大夫贺琛通报江北局势和战况,请他们先在御前备述。

    果然,很快就有圣旨到淮安,召晋宁王萧黯回建康。

    萧黯临行前,出自己始终想不明白的困惑:“东魏与南朝本就相安无事,何必大费周章,如此投入,跑来捧王褒上位,再重新缔结和平?”

    岑询之若有所思。

    萧黯回京后,向皇帝分析江北战局,直陈东魏虚张声势,不敢攻城,南朝应以逸待劳,东魏自败而归。

    而皇帝已听不进去,认为是他是在为畏敌溃败找理由,甚至还怀疑他故意败兵,试图将下邳让给东魏,以达成某个不可告饶阴谋。

    幸而,在羊侃和贺琛的斡旋下,皇帝并未深究,萧黯的军职保住了。

    萧黯知道自己已被困进王褒局郑

    王褒已基本知道他的方向,他却并不确定王褒的方向。如何解这乱局?http://www.123xyq.com/read/2/22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