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瑶和洛北霖在玄武门下了马，然后往宫里走去。</p>
帝后都在皇后的凤仪宫中，郁瑶和洛北霖一起往凤仪宫走去，一路无话。</p>
洛北霖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不妥，也明白自己该说些什么，可让他跟眼前这个女人说软话，他又做不到。</p>
洛北霖知道以这个女人的性格不会在帝后面前说什么，可是……</p>
就在这时，斜地里一道拳风袭来。</p>
洛北霖猝不及防就被人一拳砸到脸上，脑袋嗡嗡直响。</p>
“洛北霖！你可真是好啊！”</p>
动手的是五皇子郁承泽。</p>
五皇子生母出身微贱，在诞下龙子后没多久就病逝了，五皇子就被养在了皇后膝下。</p>
皇后性情宽厚，又有太子公主，对五皇子视如己出。</p>
五皇子对皇后敬爱有加，对郁瑶这个妹妹更是疼爱到了骨子里，正要出宫却得知了朱雀大街上发生的事。</p>
当他听到洛北霖竟然在危险关头没有保护他皇妹，反而救了一个烟花女子后，五皇子顿时怒不可遏，扭头就折回了凤仪宫，看到洛北霖，二话不说直接开打。</p>
郁瑶吓了一跳，等看到是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五皇子郁承泽后便是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后退两步。</p>
洛北霖身手不错，可五皇子也是个小霸王，从小习武，再加上洛北霖理亏又受身份限制，他面对五皇子的暴揍只能选择生生承受。</p>
郁瑶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感觉差不多了才是装模作样出声制止：“五哥，够了。”</p>
五皇子抬起的拳头生生收住，回头便是一脸怒其不争：“我当初说什么，洛北霖并非良人，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小九，你真是要气死五哥吗？”</p>
郁瑶看了眼满脸漠然站在那里的洛北霖，随即便是自嘲淡笑：“我自己做的选择，五哥，我心里有数。”</p>
郁承泽又气又心疼，指着她，咬牙切齿却说不出什么重话，最后，只能狠狠瞪了眼洛北霖。</p>
“洛北霖，你最好给我记清楚了，再让我知道你欺负我家小九，我饶不了你！”</p>
郁瑶笑眯眯上前：“好了，五哥，别气了，父皇母后还等我们呢，你要一起吗？”</p>
郁承泽冷哼一声：“你们去吧，我不去了，看到某个人就没胃口。”</p>
说完，拍了拍郁瑶头顶，郁承泽白了眼洛北霖，转身大步离开……</p>
郁瑶收回视线，看向头发略有些凌乱的洛北霖，即便不愿理会，却迫于人设不得不上前。</p>
毕竟，原主再怎么生气，可一旦洛北霖受伤什么的，是绝对坐不住的。</p>
她走到洛北霖对面，缓缓抬手给他正了正头顶发冠。</p>
“我五哥脾气暴躁，你刚好歹说句软话给他灭灭火，何苦非要生生受着……疼吗？”</p>
她抬手轻触洛北霖额头。</p>
洛北霖习惯性就欲躲避，可不经意间就看到了郁瑶的眼神。</p>
他不由得微微一愣。</p>
这双眼，一如既往的明丽浓艳，可眼神，却似乎不同于以前。</p>
记忆中，昭和公主看他的时候从来都是满眼炙热，深深看着他的眼睛，像是想要看进他心里一般，强势直接的让人心生抗拒……可这一瞬，她嘴里说着温柔的话语，眼神却只是淡淡看着他额头。</p>
似乎是在关心他有没有受伤……可她眼底的光芒，却十分冷淡。</p>
下一瞬，她就转过身去：“走吧，父皇母后还在等我们……”</p>
洛北霖蓦然回神。</p>
跟着郁瑶一起往前走去，他很快就把刚刚那一瞬的狐疑抛之脑后。</p>
她怎么可能会冷淡！</p>
这个女人，不顾他的意愿，不惜毁掉他从小的夙愿也要强行嫁给他，哪怕被人明里暗里嘲笑也在所不惜，又怎么可能会对他冷淡。</p>
走进凤仪宫，洛北霖跟着郁瑶行礼问安，看到皇后将郁瑶唤过去拉着手小声说话却没叫他起来，洛北霖就知道，帝后也知道朱雀大街上的事情了。</p>
他静静跪在那低着头，神情恭顺。</p>
楚皇临时去了御书房，过了半晌才出现，直到楚皇进来，皇后似乎才想起他这个驸马还跪着，然后才是淡淡让他起身。</p>
“北霖啊，昭和从小被朕和皇后惯坏了，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身为丈夫，要多包容担待……”楚皇一如既往地温和。</p>
洛北霖连忙跪下告罪：“儿臣知错。”</p>
郁瑶不着痕迹挑眉。</p>
知错却绝不改错，是么？</p>
下一瞬，楚皇的声音再度响起。</p>
“朕刚刚见了你父亲……雁门关的事情，厉南殃与燕云各执一词，朕不知该信谁的，欲着人去调查清楚，明恩侯已经请旨前往雁门关替朕去查了，你认为如何？”</p>
洛北霖顿时一愣。</p>
他父亲当初也曾守过雁门关，如今年岁已长，再加上陈年旧疾，早已不问军中事宜。</p>
下一瞬，他忽然就意识到什么。</p>
他父亲是为了他。</p>
他当街置公主危难于不顾，竟救了个烟花女子，帝后哪怕碍于昭和公主求情，也不一定会让此事大事化了……他父亲是在替他赎罪，所以才一把年纪却要奔赴千里之外。</p>
洛北霖唇角紧绷，随即恭敬叩首：“身为臣子，为陛下分忧乃分内之事。”</p>
楚皇笑了笑：“明恩侯府是臣，你是子，明恩侯府亦是皇亲，朕不拿你们当外人看，你父亲是在帮朕，朕念他的忠勇……北霖，这些日子，你就在家好好陪昭和，等你父亲回来吧。”</p>
洛北霖恭敬低头：“是。”</p>
之后，楚皇夫妇就好像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事情，亲亲热热的招呼洛北霖坐下，就像寻常人家一样吃了顿饭，然后又赏了好些东西才让大太监送他们离开。</p>
郁瑶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眼那东楚最尊贵的夫妇二人，对上那两人慈爱又有些忧愁的视线，心里忍不住一阵柔软。</p>
她能感觉到，楚皇夫妇是真的疼爱他们这个女儿的。</p>
回去路上，洛北霖一直都面色冰沉，郁瑶全当没看到，反正这里也没有剧情要求。</p>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以洛北霖的作风，他父亲去雁门关这件事一定又怪到她头上了，毕竟，楚皇是在替女儿做主。</p>
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昭和公主非要嫁给他……所以，全都是她的错！</p>
而就在郁瑶和洛北霖进宫，幸灾乐祸围观洛北霖被敲打的时候，另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里，一道身影正静静泡在冷泉中。</p>
正是厉南殃。</p>
厉南殃的宅子从外边看起来毫不起眼，可进入里面后就会发现别有洞天。</p>
最重要的是，里面的大小，和外边看起来完全不相符，单说这个繁花似锦、冷泉氤氲的院子就占了一大片地方。</p>
而此刻，在外一直遮着一只眼的眼罩已经被拿下，眼罩下，并非所有人以为的残疾，而是一只碧绿幽深的瞳仁。</p>
墨绿异色的眸子衬着完美不若真人的五官，俊美到近乎妖异，可他的神情却是一片清冷寡淡，不染俗尘。</p>
旁边，惊蛰满脸狐疑：“君上说昭和公主她改变了您此行已命定的轨迹？”</p>
厉南殃淡淡嗯了声：“之前在街上，我应因疯马重伤卧床。”</p>
惊蛰顿时睁大眼：“君上，这……这是为什么？”</p>
厉南殃阖眼靠在冷泉边缘，片刻后，缓缓出声：“她在规则之外……”</p>
“这怎么可能！”惊蛰毫不犹豫：“君上便是这世间规则，所有人都难逃既定命数，她怎么可能在规则之外！”</p>
可说完，惊蛰就意识到自己太惊骇了。</p>
君上说的，自然就是真的……可是，那位昭和公主，为什么会凌驾于这世间规则。</p>
惊蛰有些担忧：“君上，那……这该如何应对？您是不是应该将她除……”</p>
惊蛰话没说完，厉南殃便是淡淡出声：“她不在我的规则之内。”</p>
言外之意，也无需对她如何。</p>
惊蛰怔怔道：“那……”</p>
“她曾帮我救我，已经与我有了因果，待我了结了这份因果，从此远离她直至此行结束即可。”</p>
惊蛰这才松了口气。</p>
能了结因果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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