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已经出了汗,祁杳回到自己的房间,摸出怀里的那枚拾忆玉牌。

    翠色的玉牌在白皙的手心里犹如树叶一般精致,内里流动的液体仿佛树叶里的汁液,好像跳动着的活物一般。

    他拿出从沈留胭身上捡来的一根头发,念下咒语。

    头发丝化成一道金色的光芒流入拾忆玉牌之中,祁杳随手揪下来自己的一根头发,同样念下咒语,看着拾忆玉牌里的两根金线渐渐陷入沉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祁杳只是愣了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这是已经在复制的记忆里了。

    他站在石桥上放眼望去,入目是油纸伞和数不尽的桃花树,四周下起了雨,江南镇的烟雨之中,一个穿着白色纱织衣袍的女孩子迎着雨幕跑上了石桥。

    眉眼清澈,皮肤细腻白皙,乌发俏鼻,身材凹凸有致,美丽鲜活的如同水墨画中的一抹丹砂。

    是年仅十六岁的沈留胭。

    “大师兄跑到哪里去了?”沈留胭念叨着这么一句话,停在祁杳身边。

    祁杳呼吸一滞。

    明明知道沈留胭看不见他,他还是觉得脸红心跳,呼吸急促。

    看,不论是真实还是虚幻,不论是百年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只要是她,他的心都不可抑制地为她跳动。

    他仔细观察着眼前绝美漂亮的沈留胭,见她的眼神定在了某一个地方。

    他回身跟着看过去,在一株桃花树下,他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撑着油纸伞的男人。

    只那么一眼,祁杳就愣住了。

    那个男人除了年纪,眉眼发梢,神情动作,没有一处和他不像。

    甚至可以,就是复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人。

    祁杳看向沈留胭,就见隔着雨幕,沈留胭发丝上滴滴答答滴着着水,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和自己长着近乎一样的人。

    那个男人见沈留胭这么盯着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着丢给沈留胭一把伞和一个纸条,然后转瞬消失不见。

    祁杳看见了纸条上的字。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沈留胭和祁杳同时读了出来,无边无际的空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沈留胭抬头不见那人,竟是眼底流露出明显的失望和难过。

    风吹起被水沾湿的桃花瓣,卷起一阵清香,明明感受不到那里的寒冷,可是祁杳依然觉得冷。

    沈留胭打开那把油纸伞,崭新的白色油纸伞上绘着精致的梅花图案,干净又清冷,像极了那个离开的人。

    这把伞太过熟悉,熟悉到祁杳穿透这伞就能够看到时隔一百年以后沈留胭心翼翼地捧着这把伞,撑着这把伞,护着这把伞的样子。

    如今的新伞,一百年以后的旧伞,不是恋旧,而是每每看到就会想起来曾经没好初相见的纪念品。

    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绞痛,祁杳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相似的面孔,相似的神情,一把被保存了一百年的油纸伞,叫祁杳觉得此刻顶着的这张脸看起来就像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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