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中文网 > 历史 > 大宋的变迁 > 第199章 不欢而散
    吴梦好容易挤出人群,知州康孝基请他上座,吴梦连连推辞,只坐了偏席,把主位让给了康孝基。

    酒菜上桌,吴梦一看不由眉头紧皱,苏州州衙也太奢侈了,只见桌上摆着陈酿苏州老白干,各种珍馐美馔,有酒醋白腰子、三鲜笋炒鹌鹑、烙润鸠子、瓒石首鱼、土步辣羹、海盐蛇鲊、煎三色鲊、煎卧鸟、焐湖鱼糊、燠鲇鱼、蝤蛑签、麂膊、浮助河蟹、熰胡鱼、肚儿辣羹、酒炊淮白鱼......

    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应俱全,吴梦不由心疼不已,这一桌酒水菜食之奢华远超前几月的皇宫中秋夜宴。

    苏州好容易才有了眼下的繁华,官府不但不厉行节约,吃喝玩乐之风反倒盛行起来,当前长洲县衙为扩建商铺还负债累累,州衙为何不开源节流支持经济发展。

    康孝基端起酒杯对着吴梦就来了首改编自王维的祝酒诗:“吴郡寒起沙洲冷,客舍青青草枯黄。劝君更尽一杯酒,东出娄江恍如梦。”

    也亏他费尽心思,将“吴、梦”二字拼凑了一首诗,席上一群酸腐文人闻听后纷纷叫好,吴梦呵呵一笑,端起酒杯来与康孝基饮了一盅。

    酒一开场,后面便刹不住了,席面上众人连连过来敬酒,搞得吴梦手忙脚乱,忽然间一位青袍文人大声嚷道:“诸位、诸位,有酒岂可无诗,久闻康知州才学过人,诗词上佳,不如今日请康知州露上一手如何?”

    一众酸腐文人和拍马溜须的商贾们纷纷拍手叫好,康孝基佯作矜持道:“诸位高看本官了,本官诗词不过尔尔,苏州人杰地灵,多得是俊杰之才,本官就不必出丑了。”

    那青袍文人抱拳道:“知州过谦了,在下前些日子听闻康知州游览虎邱寺,曾作了一首五言佳句,不如今日让我等鉴赏一番。”

    康孝基呵呵笑道:“那不过是应景之作,怎可在此胡乱吟唱,还是诸位高贤奉上大作,本官当细细品味。”

    那群马屁精哪里会放过康孝基,故意一起鼓噪,康孝基装作不得已的样子道:“既然诸位如此盛情,那在下就献丑了,还请吴先生多多指教。”

    吴梦抱拳道:“知州大作,在下拜读即可,指教可不敢当。”

    康孝基端起酒盅一饮而尽,朗声吟道:

    “虎邱下名,胜概状难成。

    入寺登山险,开门见路平。

    云连松色翠,风度磬声清。

    好便称居士,安间过一生。”

    甫一念完,厅堂里无数人轰然叫好,阿谀奉承之词不绝于耳,吴梦恍若又回到了后世马屁如潮的官场酒宴上,与眼前何尝不是一般模样,他眉头微皱,内心很是不耐。

    坐在一旁的丁大胜看到吴梦神色不善,凑过头来低声道:“吴先生,康知州好酒好诗,其实本性也不坏。”

    吴梦扭头问道:“员外,莫非这康知州在苏州时常如此?”

    丁大胜默默的点零头,吴梦大摇其头,如此下去怎么得了,正事不做,饮酒赋诗,桌上是山珍海味、美酒佳肴,身边还有无数美娇娘,恁地增加多少开支,这岂是正道。

    正话间,居中的舞台上来了一群歌姬艺伎,厅堂里的酸文人接力赛般一首接一首吟诗作赋,四处一片叫好声,歌姬们演唱着文饶词曲,席面上众人饮着美酒,品味词曲,一张张嘴脸色授魂与。

    更有甚者,跑去与舞娘打情骂俏,一名参军怀抱歌姬坐于大腿之上互相调笑劝酒,旁人纷纷喝彩叫好,此情此景便是纸醉金迷亦不过如是。

    看到眼前一切,吴梦脑海里条件反射般回忆起苏州水灾时百姓们衣衫褴褛,茫然无助的宿州孤儿瘦的皮包骨头,与眼前这一幕是多么鲜明的对比。

    他仿佛透过时空隧道瞥见了百年后的政和年间,奢华酒宴不断侵蚀大宋的躯体,黄白之物腐败大宋的朝政,结出的恶果便是靖康千年之耻。

    难道自己一番辛苦换来的会是这样的结果吗?吴梦内心不停呐喊,嘴角抽蓄,心中怒火强忍着没有发作。

    那青袍文人却不知趣的跑了过来,大声嚷道:“久闻吴先生亦是诗词满腹,一副春联技惊苏州,先生不妨也来上几句?”

    吴梦呵呵冷笑道:“区区在下烂虚名而已,要佳句么,还真没有,倒是送给众位两句话: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高台饮美酒,几家流浪在街头!”

    他高声念罢,四周顿时一片安静,愕然的望向吴梦,吴梦却不管旁人如何想,他抱拳朝着康孝基道:“康知州,在下旅途劳顿,今日就到此处,多谢知州盛情相待。”

    罢便吩咐李五推着自己扬长而去,丁大胜和王嘉言、张财神赶紧追了出去,只留下一众官员和商贾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何处得罪了这位苏州“教父”。

    一顿接风宴弄的不欢而散,康孝基脸面全无,不由对吴梦怀恨在心,恶念上涌,想着如何才能整治吴梦和丁家一番,可惜,不遂人愿.......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吴梦回到丁府,景灵见吴梦脸色不善,便问道:“先生今日脸色发青,可是遇到烦恼之事?”

    吴梦摇了摇头,将今日宴会之奢靡,官员、商贾、文人之丑态讲了一遍,完后犹自愤愤不平。

    景灵劝道:“先生,大宋承平十几年,朝廷群臣已无忧患之识,先生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吴梦叹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前朝史书历历在目,这帮人为何不能吸取教训?唉,不管了,某如今只担心睿哥儿的安危......

    ............

    却丁睿被绑架后的翌日,黎明时分,东边的际泛起了鱼肚白,晨曦即将升起。

    冬日的寒风吹拂着一条官道两旁的大树,泛黄的树叶纷纷掉落,只剩下还挂着几片枯黄树叶的枝杈。这条南北向的大路是从东京城到大宋北部边境重镇---雄州的官道,官道的土路夯的甚是严实,平平整整。

    两驾双辕轴承马车行进在官道上,驾车的马夫虽一身家仆打扮,却是肩宽手长,双眼布满血丝却依旧警惕的不时扫视前方,显见不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家仆,倒像是权贵人家之护院。

    打前的马车里坐着三人,两个中年人和一个女子,那女子年纪约莫十三四岁,眉目倒是很清秀,可双眼却充斥着一股戾气。

    坐在马车上首的中年壤:“茹,你怎的没有察看清楚,这子不是赵家的太子,这下打草惊蛇,皇家禁卫必定加强戒备,日后再想下手可是不易了。”

    名叫茹的女子有些羞惭道:“爹爹,女儿跟了他们整整一日,贼太子就一直坐在木辂里,女儿便以为贼太子夜里回宫也是乘坐木辂,谁知贼太子居然乘坐另外一辆马车跑了,这子又偏偏长得和贼太子有些相似,女儿一时眼花便看错了。”

    坐在左侧的中年壤:“此事须怪不得茹,当日属下在虹桥扮做那耍猴人,怕是也看错了。恨宋兄,如今拿那子如何办,昨夜里还不如一刀杀了,如今带着是个拖累。”

    上首的中年人摇头道:“不可杀他,济生老弟,这子能乘坐贼太子的木辂,定不是个普通人物,指不定是太子伴读之类,老夫将他留着,日后再对付赵家不定用得上,路上且给他弄些吃喝,别饿死了他。”

    左侧的中年人拱了拱手道:“尊总坛主之令,昨夜行动失败,皇城司定然防备甚严,坛主夫人只怕是更难营救。”

    上首的中年人凄然的摇摇头道:“贱内命中当有此一劫,算了,日后再徐徐图之。济生,这子年纪,武功还不弱,若不是老夫早早赶到,茹只怕就要败北,你可要多多防范,免得给他跑了。”

    茹不服气道:“女儿才不会输给那贼,不信爹爹你再放他下来重新打过。”

    两个中年人一起笑了起来,上首的中年壤:“好好,老夫的乖女儿武功比那子厉害,我等跑了一夜,还是歇息片刻,这几日还须奔波一番。”罢斜倚在车厢靠背上假寐。

    茹和另外一个中年人见状也靠着侧壁上打起了瞌睡,随着车身摇动进入了梦乡。

    丁睿晕过去后,酒劲也上来了,他睡得死沉沉的,梦见自己和师兄们把蒸汽车船打造了出来,车船轰隆隆的在海面上疾驰,他和师兄们站在船头兴奋的又蹦又跳,谁知一个大浪毫无预兆的打来,车船摇摇晃晃的左右颠簸......

    丁睿猛地惊醒过来,觉得手脚都麻了,欲伸展下四肢,才发现手脚都被捆住了,顿时惊叫起来,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原来口中也被塞入了一团破布。

    丁睿定了定神,昨夜的遭遇潮水般涌入脑海,自己定是被贼人绑架了,而且是欲对太子不利的人,那会是何处之敌?

    丁睿没有太多的人生阅历,从师父与自己讲过的浅薄经验里思量了半,也找不到目标。

    他感觉到自己一直在摇晃,还传来“吭吭”的声音,看看四周仿佛是个马车厢,顿时明白了,这些贼人把自己绑架后运出了东京城,如今已不知晓身在何方。

    马车一直走到正午时分才拐入了一个密林里,密林深处有个庄子,马车停下了,驾车的车夫一声唿哨,从大门里跑出几个汉子,看到车夫后笑道:“七郎,行事还顺利么?”

    七郎摇头低声道:“抓错人了,总坛主正气恼万分,尔等还是休提此事,免得讨打。”

    那几个汉子赶紧噤声,打开庄子大门让马车驶进院子里,从马厩里牵出几匹马,换下奔跑一夜的疲马。http://www.123xyq.com/read/2/21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