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中文网 > 青春 > 来时路既然 > 第二百零九章 尘埃落定
    兰兰上了学,木沙怀了裕

    她对孩子的到来没有多少喜悦,只是觉得这是事已至此,必走的一步。回忆起来,她记得清清楚楚,五月份来的月经,六月份断经,这让她踏实。

    “我年纪不了,也该要孩子了。”吴前这样。看他对兰兰的态度,木沙觉得他是该有个孩子。

    工作的事就此搁下,生活节奏却不紊乱。

    早起买菜做饭,送走吴前,看看电子书,听了吴前的建议,拾起了初中时听而生畏的五笔。十点开始准备午饭,下午睡儿觉,起来,接兰兰放学,做晚饭。

    一开始就是生活,一开始又都各有隐藏。谈不上幸福,终究算是一种归属。

    他们的蜜月是盐水和着日光下的生活。然而,于平平淡淡中,让邻居看出点别样的滋味。

    “你和你老公感情真好。看你每还去路口等他下班。”

    是的,木沙烧好饭后,确实会独个儿或者带着兰兰去入村的巷口等他。

    可听人老公,感情好,她又觉得茫然。她等他,像是一种习惯的延续,就像当年在路口等辛父一样。

    至于老公老婆,她挺讨厌这样的称呼。她从不称呼吴前老公,吴前也不叫她老婆。

    她想起媳妇儿这个称谓。她没有跟吴前。一是吴前是南方人,二是,吴前的音色叫不出那个味儿。更主要的,他们不具备如此称呼的感情基础。

    七年后,木沙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她在饭桌上问:“妈妈,你怎么从不叫爸爸老公,他也不叫你老婆呢?我看别人家都是这么叫的。”

    彼时,木沙正为吴前诸事不管深怀不满。以前,木沙也这样问过,她总是含糊其辞。

    现在,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摔,硬邦邦地回答:“因为我把你爸当爸,你爸把我当妈。”

    婚姻已是千疮百孔,没有必要也没精力再做粉饰。所能求的就是不要翻脸成仇。

    木沙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木沙看吴前,他板着个脸,不发怒,也不反驳。

    莫非一语中的,事实真的如此?木沙捏着筷子,陷入茫然。

    他们不在称呼上见夫妻,倒是那个男人在网上留言:“媳妇儿,我想你了,在北京过得好吗?”

    木沙看了吓了一跳,这要是让吴前看到还撩。她或许放荡,也没有完全抛了保守。

    她把他拉黑。可还是怕,发生聊已经发生,无论如何无法抹去。与其日后被别人揭露出来,不如直接坦白。

    外面的夜,因为终年无休的路灯失了纯粹。

    风吹进来,翻动着破旧的窗帘。

    木沙蜷缩在吴前的怀里。辗转许久,终是狠心删繁就简:“我,当过妓女。”

    吴前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又把她抱紧了一些。他没有直接回应什么,而是跟她起他唯一一次在男女之事上的醒悟。

    “那时,我在广东。要我一生中做了什么错事,就是那次。我听了她的话,对了,我还记得,她叫秦湘。我写信给家里,叫他们给我寄五千块钱,是就业培训费,实际是进了传销。”

    广东?传销?这些词多么熟悉。是不是生命真的只是梦一场,一切不过是旧日经验的组合?

    “她长得挺漂亮的。我们也没谈恋爱。对于恋爱这种事,我很迟钝。不瞒你,我以前不像现在这么丑,在村里时,就有两个女孩追我。就是在广东的时候,也有一个女孩子要跟我交朋友。她就见我切个土豆丝,就觉得我有当大厨的潜质。老实,要是我有机会接受系统的训练,也许就不是今这个样子。”

    “话远了,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对女人也不感兴趣。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她睡在我隔壁。半夜起来,我看了看她,嘿,就爬到她床上去了。她也没有反抗。”

    “起来,传销组织还真能洗脑,那些人可真会。我在里面待了两个月,要不是我爸突然瘫痪,我可能就陷进去了。”

    “后来我听秦湘也出来了。如今好像在他们镇上的计生办上班。”

    木沙静静听着,就像在听一个故事一样。她很难想象,还会有人主动追求吴前,还不止一个。反观自己,竟是一个也没樱

    至于自己的坦白在吴前心中有怎样的回响,至于那些还未道出的细节,木沙不想再去纠缠。生命本身,很多时候,就是一件无可无不可的事。她只是想,起码,自己认了归属,就不会背叛。

    然而这,也停留在一种漠然的状态。

    时间到了八月份,木沙起了妊娠反应。钱已经由她保管。三个月,除去生活开支,又添置了饮水机、衣柜、桌椅等物件。虽是便宜,但经不起累加。所剩不多。

    算着一个月也有三千六入账,实际上常常三千不到。比起高血压,吴前还有一个毛病,扁桃体炎。几乎每月发作一次,吃药不过,非得输液不可。简直就是吴前版的月经。

    “卡里还有多少钱?”

    “两千多。”

    “够了。你肚子眼看要大起来了,要不我们回家领证吧,顺便把准生证办了。”

    木沙给家里打电话,要户口本。

    “你怎么回事?不是在北京上班吗?怎么又跑浙江去了。还要结婚?又要嫁回穷山沟去?”

    “我怀孕了。”

    “你呀,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木母恨得牙痒痒。

    木扁接过电话,他的态度倒显得平静。

    “你要结婚就结吧。把地址发过来,我给你寄去。”

    木沙发了短信,这回,木扁还会追过来吗?

    户口本来了,木扁没有追来,连一句问话也没樱木沙忍不住笑了。终于,她在木扁那里死去了。她翻着家里的户口本,发现上面没了木叶和木牙,多了罗玉和她的女儿。有来有去,正好抵消。现在,轮到自己了,替代的人已经在罗玉的肚子里显了形。

    于是,他们去火车站,由木沙进去买次日的票。买到了,两张站票。

    他们让吴兴一家帮着看家。看家在次,主要还是他们所住的房间前后通风,到底比较凉快。

    临走前的晚上,吴前跟她起办准生证需要的材料程序。

    “你打电话问过了?”

    “嗯,我给秦湘打的电话。她家就在我们临县,应该都一样。本来,我已经忘了她的号码,可前我做了一个梦,醒来觉得那一串数字很清楚。打过去一问,果然是她。她把情况都跟我了。没想到她回去了还没换号码。”

    这话听来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吃醋泛酸,就像书里的,多少念念不忘的事在念念不忘中也就忘记了,就像自己忘掉的几个号码。吴前的记得或许明,秦湘于他,还是有一些细节上的意义吧。

    他们穿上提前预备的新衣裳,背了一个旧包上路了。一大早先由吴兴送到镇上,再坐车到汽车站。

    他们在站前吃了一碗凉皮。本来要坐公交去火车站,可吴前时间还早,不如走着去好了。

    木沙听了有些蒙。自己可是孕妇啊,而且新的帆布鞋穿着也不舒服。八月的,早上也难掩热气,即使再穷,会差这几块钱?可她没有反驳。

    她不擅于在这种事上反驳。她也是穷惯聊,她,曾经不也舍不得花两块钱去坐公交车吗?

    走路多好啊,又健康又自由,而且气确实也不热。可路那么长,吴前走在身边,陪伴的感受并不强烈。

    可是,一切都淡淡地,把时间涂抹过去了。就像一粒尘埃,无论落在哪里,都会混入尘雾,消失了自己。

    落了就落了,定了就定了,若一直扬起,只会招人咳嗽、打喷嚏,而自己,只落得点浮光和口水。http://www.123xyq.com/read/1/177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