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宇文邕年龄最接近的两个兄弟，一个被长安周边的混混伏击受伤，另一个则是被刺客暗杀于书房。</p>
这两件事，要说没有联系，估计连三岁小孩都不信。</p>
两个人在同一天出事，世间怎么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情？</p>
卫王府的前院里，跪了一地的人，从奴仆到守卫，包括宇文直所有的亲信，全部被召回，然后集中到这里。</p>
宇文邕黑着脸，在偌大的庭院里来回走动，像是这样就能找到凶手一般。实际上则是，他现在真的毫无办法！</p>
“来人啊。”</p>
宇文邕沉声说道，宫廷卫队长尉迟运出列，拱手道：“末将在。”</p>
“将卫王府里今日当值的所有侍卫，全部押入大牢，若是不能证明他们清白，三日后处斩。”</p>
一句话，判了一堆人的死刑。</p>
这也不奇怪，因为宇文直是在府里被刺的，值守的侍卫，当然是要尽职尽责的保护王府的主人。</p>
现在宇文直死了，这些人还能活么？</p>
显然他们的结局不会太好。宇文邕找不到真正的刺客，自然是要迁怒于其他人，而这些没有尽职的侍卫，就是第一批被处理掉的人。</p>
当然，他们绝不会是最后一批。这个时代，弱就是原罪，更何况本身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就更不能原谅了。</p>
尉迟运挥了挥手，麾下禁卫直接将跪在地上毫不挣扎的卫王府卫士拖走。宇文邕面无表情的看到这些人被清理，内心毫无波动。</p>
“陛下！我不想死！我知道卫王殿下是被谁派来的人杀的！陛下，请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p>
一个老妇人发了狂一样冲向宇文邕，幸亏被眼疾手快的尉迟运拦住，不然她极有可能血溅当场！</p>
宇文直喜欢玩阴的，身边经常不带护卫。可是宇文邕毕竟是皇帝，明里暗里保护他的人实在不要太多，贸然接近的人，尤其是刚才那样的奴仆，有杀错，无放过。</p>
非常残酷。</p>
“你说你知道是谁派了人来？”</p>
宇文邕饶有兴致的走到跪在地上的老妇人跟前，低头看着对方，似乎在等待答案。</p>
“是这样的！陛下，奴知道是谁。那个刺客刺死卫王的时候，奴正准备给卫王打扫庭院。远远的，听到那个人说：宇文宪让我来给你送终。</p>
奴绝不会听错的。”</p>
卧了个槽，原以为会听个寂寞，没想到会是这么劲爆的事情！宇文邕身边的禁卫全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互相对视。</p>
表面上看，宇文宪确实没有杀宇文直的动机。毕竟，宇文直没挡他的道，或者换句话说，宇文直还不值得宇文宪派刺客去对付！</p>
然而，若是换个角度看，或许会得到完全不同的答案。</p>
宇文宪确实没有搞死宇文直的动机，可是宇文直却一直看宇文宪不爽啊！这一点，不仅宇文邕知道，而且长安城里稍微上点档次的官员和权贵们都知道。</p>
宇文宪若是知道宇文直想杀掉自己，那么，在情急之下，先下手为强，也未必不可能！</p>
比如说，宇文宪得知宇文直派人暗害自己，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受了点伤，然后派出府里豢养的刺客，一举将其刺杀！</p>
既可以摆脱嫌疑，又能除掉后患。只听说过千里捉贼，没听说过千日防贼的。</p>
说不定，眼前这个老婆子，就是宇文宪派来的人。那个刺客，也是宇文宪派来的，故意把话头往自己身上引。</p>
你预判了我。</p>
而我预判了你会预判我的预判！</p>
谁知道哪个是“敌人”陷害，哪个又是套路呢？</p>
“大胆狂徒，竟然敢攀诬亲王！是谁给你的胆子！”</p>
宇文邕拔出佩剑，直接刺入老妇人的胸膛！对方连惨叫的发不出来，浑浊的双目死死瞪着这位周国的皇帝，随即倒在血泊里。</p>
从老妇人冲出来，到宇文邕杀死对方，其实也不过是半注香的时间。众人还没完全回过味来，一切就已经结束了！</p>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p>
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宇文邕，一句话也不敢说。</p>
“陛下，不若将这些人全部都下狱，然后慢慢审问，总会审出些蛛丝马迹来的。”</p>
站在宇文邕身边，一直当自己是透明人的窦毅，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为众人解了围。</p>
“嗯，如此也好。长安的京兆尹真是个废物，朕的两位弟弟都是同一天出事，朕倒是想问问他，这些天到底是在做什么。</p>
既然不能胜任，那么干脆就不要做了吧。”</p>
“陛下，此事交给杨宰辅负责比较好。”</p>
窦毅又劝了一句，宇文邕只是脾气比较急躁，人是不傻的，气度更是有的。他挥挥手对尉迟运说道：“嗯，朕会跟他算账的，杨坚识人不明，也是该罚。窦爱卿，将这些人全部押入大牢！你是朕的妹夫，朕谁也信不过，你是自家人，又一直以忠心正直被世人称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务必要给朕一个交代。”</p>
“回宫！”</p>
宇文邕气鼓鼓的走了，不知道是真生气，还是装出来的。他丢了一个巨大的烂摊子给窦毅，可谓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p>
“呼！”</p>
宇文邕走后，窦毅在卫王府的院子里长舒一口气。这件事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如果猜测得没有错，这应该是出自高伯逸的手笔。</p>
只不过，自己不能这么跟宇文邕去说。</p>
说宇文宪想杀宇文直，宇文邕不高兴，会认为自己在拖今年出兵的后腿，说不定会怀疑自己跟高伯逸有勾结。</p>
说事情不是宇文宪做的，又会让宇文邕觉得自己是不是跟宇文宪沆瀣一气，企图将来行不轨之事！</p>
无论他怎么说，宇文邕心中总是会不痛快，因为宇文直和宇文宪都是皇室中人，而宇文邕现在已经不相信所谓的“自家人”了。</p>
“为之奈何？”</p>
一向颇有主意的窦毅，感觉这事情不好办了。更何况，宇文宪是宇文邕压住军中老将的一枚重要棋子。此事有嫌疑的不仅仅是宇文宪，借刀杀人，未必不可能。</p>
朝中那些老臣老将，对宇文邕口服心不服的人，在这几年改革中失落甚至跌落的人，每一个都有嫌疑。</p>
然而，无论是宇文邕，还是自己，都不可能拿那些人开刀。还是那句话，若是没有过硬的证据，单凭怀疑，很可能会弄得人心尽失。</p>
“先审审卫王府里的人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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