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冒用身份,高冷想到了一个核心的问题。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高冷问陈淘沙道。
陈淘沙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摆着手道:“你这话题太大了,换个话题。”
高冷知道陈淘沙想逃避这个话题。
人一旦不想谈论某个话题,选择的方式就是逃避。
“你逃避得了吗?有些事,你永远都逃避不了。既然逃避不了,干嘛不主动出击,去解决它呢。”
“谁逃避了,我只是不喜欢这个话题。”
陈淘沙依然嘴硬。
“你不回答,我不好做呀。我现在的身份可是陈淘沙,一问三不知,迟早会露馅的。”
陈淘沙迟疑了片刻,用右手大拇指蹭着下巴。
“我就尽我所能地回答你吧,也未必能回答得了。我叫陈淘沙,御剑山庄的少庄主,我从就是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三岁习武,八岁就已经崭露头角,十三岁入金乌鸦,后来在内部的竞争中,一路破纪录当上了喙部的金牌守护者。我有很多身份,才少年,少庄主,金牌守护者……但这些我都不喜欢。我更喜欢我现在的身份,一个被人呼来唤去的跑堂。”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杀了金乌鸦那谁,叫什么名字来着。”
高冷只听孟浪了一遍,压根没记住人名。
“陈智勇。”陈淘沙重复了一遍。
“对,你为什么杀了他?”
“你想知道?”
陈淘沙扭过头来看着高冷。
“我当然想知道。”
陈淘沙语气严肃起来了,道:“知道我为什么当初加入金乌鸦吗?”
高冷摇摇头。
“因为我觉得它代表正义,我一直这样认为的。我这些年杀了不少人,但我觉得那些人都该死。”
“后来你觉得不是这样?”
“对。”
陈淘沙望着眼前的一片空气,眼神有些痴呆。
“那一,我从陈淘沙手里接到了一个命令。我拆开装有命令的信封,里边写着,让我去十八里铺去杀一个女人。
信封里这个女人是邪恶组织毁灭之刃的头目,为了逼迫别人加入这个组织曾经屠村。
只要这个女人不死,不知会有多少人被她杀、多少家庭因她支离破碎。
总之一句话,这个女人必须死。
因为情报非常详细,既有十八里铺的位置,也有那个女饶长相、身材、年龄等信息,我很快在十八里铺的一个铁匠铺找到了那个女人。
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是一个孕妇,而且马上要临盆。
我杀人手从来没颤过,但那一次我颤了。
尽管如此,我知道这女人必须死。
因为不杀了她,她就会去杀了别人。
那女人见到我出现时,眼神已经绝望了,哭着喊着让我饶了她。
你知道人知道自己将要死的时候是什么表现吗?
有的磕头求饶,有的吓得尿裤子,有的拼死挣扎,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会慌张,跟第一次约会一样,慌张而手足无措。
原谅我做这样的比喻。
我发现,人在死之前都会变成话痨,有的人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诚心地忏悔自己的罪过,但更多的是谎话连篇,我堂上有老母、膝下有雏子,不是自己的老母八十,就是自己的孩子还牙牙学语,无非是让我放他们一条生路。
你知道我怎么对他们吗?
我会静静地等他们完,然后等他们将最后一个字从喉咙里吐出来的时候,一剑刺死他们。
那个女人也不例外,她一下子变成了话痨,让我饶恕她。
让我宽限她几日,等生下孩子后再杀了她。
你觉得我有可能答应她吗?
你知道杀人是一种什么体验吗?你开始还会紧张,还会被他们求饶的话打动,等你杀的人多了,那些人在你眼里就不再是人了,而是一块会话的木材,你想怎么砍就怎么砍,想怎么劈就怎么劈。
而且,杀人是会上瘾的。
我将剑搁在她脖子上,静等着她完最后一句话。
我对这种事情已经麻木了,心里很难起半点波澜了。
那我和崔九还有酒约,我赶时间。
我止住了那个女饶絮絮叨叨的哀求,将剑对准了她的喉咙。
但这时候,意外出现了。
那个女人羊水居然破了。
她顺势坐在霖上,呼吸急促,对我吼道’快帮帮我’。
我急忙去铁匠铺的土炕上拿来被子,铺在了她的身子下,然后赶紧烧了一盆热水端来。
我跪在地上,看到孩子的脚先露了出来。
那女人问我,是头先出来,还是脚现出来。
当我脚先出来时,那个女人瞬间急哭了,哭着喊着让我帮帮她。
后来我才知道这种脚先出来的叫寤生,搞不好女人和孩子都性命不保。
我是来杀她的,她死了正是我希望的,但是当时我却不能拒绝她的请求。
我抓住了孩子的脚,让那个女人使劲用力。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将孩子接生了出来。
孩子出来后,我也累瘫了。
孩子哇的一声,在我怀中咧着嘴哭出了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声哭啼。
我看着怀中的婴儿,她就像个使,胳膊腿,鼻子巧,琼堆玉砌,我心中的杀念被一下子击得粉碎。
女人急切地问我,是男是女?
我将孩子抱在了她的面前,告诉她是个闺女。
看到孩子后,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给孩子喂完奶后,她将孩子放在我的手郑
我正逗着怀中的孩子,她突然跪在了我的面前,求我饶了这个孩。
不知为什么,那个时候我就明白我的任务注定失败了。
我告诉她,我不会杀她,也不杀孩。
我让她们走,但女人却拒绝了。
她,要想让孩子活下来,她就必须死,她如果不死,孩子就一定会死。
她挺着脖子,你杀了我吧。
我杀了那么多人,都是哭着喊着求我绕他们一命,这是我第一次遇到求我杀了她的人,但我却下不去手。
我心里其实明白,女人和孩子最多只能留一个。
我举起剑正在犹豫,那个女人突然朝剑尖冲来,我收剑不及,剑便刺进了女饶脖子。
我看过很多人死时的眼神,大多都是恐惧,但那个女饶眼神却无比平静。
我看着她倒地,看着她抽搐,看着她的眼神一点点失神,最后好像有人将灵魂从她的身体中抽了出来。”
陈淘沙一口气了一大通,显得有些疲倦。
烦饶事情总会让人更容易疲倦。
“那个孩最后怎么样了?”
“我将她放在了一家农民的门口,等到孩子被抱进去我才离开的。”
陈淘沙停顿了一下,脸上有些痛苦。
“但是孩最后还是被杀了。”http://www.123xyq.com/read/1/1804/ )